赫舍里嗔他:“少来。还反过来将不是扯到哀家头上了。”
她看着儿子一把一把的鱼食撒下去,又连忙打了他的手,道:“去去去,照你这般喂食,哀家的鱼儿明日一早都该翻肚皮撑死了。”
胤礽讪讪摸了摸鼻子;
弘晳则偏过头,掩着唇角偷笑起来。
饶是汗阿玛在朝堂多威风凛凛,英明神武,到了额娘和玛嬷身边,简直就是个乖顺的小绵羊嘛。
弘晳想起自己被阿玛揪着耳朵满地乱窜的样子,十分严肃地考虑起来,要不要跟着额娘和玛嬷学两招。
胤礽用膝盖都知道儿子又在琢磨什么歪主意。
趁着赫舍里不注意,丢了个鱼食过去,砸中了弘晳的脑袋。
弘晳当即捂住头,委屈巴巴道:“皇玛嬷,阿玛浪费粮食,用鱼食砸孙儿的头。若是砸成个傻子可怎么好。”
赫舍里早就瞧见了这父子俩的小动作,索性配合着弘晳,道:“玛嬷这儿有一小碟鱼食,都给你拿去欺负你阿玛吧。待会儿再叫他一个一个捡起来。”
胤礽:“……”
小的们哈哈笑成一团,赫舍里瞧见儿子吃瘪,也跟着欢快起来。
胤礽瞧着她们的笑容,垂眸也跟着温和笑起来。
在额娘面前,他本就不是什么皇帝。
畅春园内好玩的地方不少。
除了稻田荷池,船坞马厩,垂钓露台,观澜水榭,还有种满了丁香花的堤岸,攀上去能俯瞰整个荷花池的山岩,再加上西花园后头空出一大片如水镜般的溪流,都被胤礽当成了闲暇时候,带着赫舍里她们前去探寻的游乐之处。
他很快就察觉到,额娘的体力也大不如前了。
胤礽已经是奔着不惑之年而去的人了,却根本不敢想象,若是额娘离去的那一日,做儿子的该是何等悲痛。他忍着涌上来的那股鼻酸,笑着提议道:“等明年春天,儿子陪着额娘一道去五台山如何?”
这是孩子的一片孝心,又是难得的出宫机会,赫舍里自然说好。
只可惜,时候不凑巧。
次年春日,宫外传来消息,索额图病重垂危,白事将近了。
索额图上了年纪之后,便不再参与朝务。他是赫舍里家最有出息的一个,这一路瞧着太子登基为帝,修身治国,越来越有贤明君主的样子,他已然完全放心了。
只是临到终了,总想着能够再见皇上一面便好了。
胤礽心中清楚,索额图和赫舍里家对自己究竟有多偏爱。帝王去慈宁宫告了饶,便打算微服前往外家,探望这位叔外祖最后一面。
赫舍里默了片刻,道:“带着夏槐一道过去吧。她跟随哀家在府中长大,与我一般念着从前旧情,就让她替我瞧一瞧也好。”
胤礽颔首应下。
赫舍里又笑着补了句:“她既已出宫,也就不必再回来伺候了。夏槐是我的陪嫁丫鬟,这些年逢春走后,她变得性子轴了些,愣是自梳不肯再嫁人,说到底也都是放心不下我的原因。我为她准备了一笔嫁妆,里头银票田宅,庄子铺子各有一些,还有些女儿家的首饰给她做个念想。无论日后改不改主意,这些东西捏在手里,她做什么都是有底气的。”
赫舍里招招手,有个年轻稚嫩的小宫女捧着盒子过来,交到了胤礽手中。
“她是哀家的旧人,你好好送她出宫。”
胤礽怔怔看着额娘半晌,按下心中的不安感,恭敬揖手道:“是。夏槐姑姑与逢春姑姑恩德,儿子从未敢忘。”
……
索额图的丧事过去,夏槐抱着赫舍里留给她的丰厚嫁妆,选择暂且留在了京师。
娘娘的身子已经不好,她也有所察觉。
无论如何,她总要在离娘娘最近的地方,守着她走完最后一程才是。
雍宁九年,春风唤醒了紫禁城被冬雪冰封的勃勃生气。
弘晳被立为皇太子之后,已经在毓庆宫内住了好些年头。今年正逢储君十九岁,到了不得不议亲的时候,胤礽便与赫舍里、李瑾乔一道看着大选的秀女名册,商议起来。
赫舍里瞧了一会儿,眼睛犯困,索性放下那些名册笑道:“从前,弘晳不是喜欢富察家的姑娘吗,这回她可在秀女中?”
李瑾乔应道:“富察氏倒确实送了一位女儿应选,也不知是不是那一个。我瞧着弘晳打那之后再也没提起过这事儿,便以为他对富察氏的女儿只是情窦初开,昙花一现罢了。”
赫舍里笑了。
弘晳的性子与胤礽不同,是个藏起心思主意多的蔫儿坏小子。可便是这般的小子,也跟他阿玛一般,是个痴情种。
依她看,弘晳这么些年不要格格,只怕就是钟情富察家的姑娘。
赫舍里话没说透,只叫儿子儿媳挑了几个相中的,连着富察氏的画像一并叫人画下来,送去了毓庆宫。
第二日,弘晳便去了养心殿,请求胤礽为他与富察氏赐婚。
胤礽看着儿子有些害